漱玉

【靖苏】三颗珍珠28

本篇起，有性转向，介意者请绕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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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.相见不识

静太后走后，萧景琰拥着长苏在被中安睡，他让长苏枕在自己的胸膛上，从珍珠中现身后，长苏似乎特别喜欢听自己心跳的声音，听到便会安稳放松。许是他藏入珍珠后这一月中，自己一直把珍珠放入锦囊贴身藏在胸前之故。于是这几日长苏一直沉睡，他也把人揽在胸前，他觉得长苏一定听得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的，这将给长苏力量，助他早日复原。

明日就是约好的三魂合一之期，虽有母亲安慰过，但长苏一直不醒，萧景琰还是不免担心紧张，不仅睡不着，还心跳加速，如怀里揣了个小兔子，在不停狂跳。

不行，这会影响到怀中长苏的心绪的，萧景琰深吸了一口气，强自稳定心神。然而似乎已经晚了，怀中一直安静睡着的长苏，忽然开始不安地扭动，双眉也蹙了起来，口中发出呓语：

“刀子，这么多的刀子……金色的，血红的……啊！太痛了！……不停地搅！……疼！……疼！……景琰，景琰，醒醒！救我！”

景琰心知他是在梦中陷入到那晚的痛苦折磨场景中了，这应该是恢复记忆想起旧事，是好事，可是……也太痛苦了，我的长苏……”

他忙坐了起来，把长苏也紧紧抱坐在怀里，不住在他耳边说：“长苏，别怕！景琰在，我来救你了！”

可是却没有效果，长苏不但没醒来，反而眼珠在眼皮下动得极快，眼角泪水汩汩而出，身体一下下抽搐，呓语也更加苦痛至极：

“痛！太痛了！……刀子，大火……啊……痛……一口一口……越来越冷……没力气了……最后一口血了……永别了！……景琰！景琰！……我……舍不得走……”

景琰从他断断续续的痛苦呓语中拼凑出了那日的场景，道士催动咒语，长苏勉力抵抗，有无数刀刃在他体内翻滚切割……凌迟之痛！长苏就这样……让一刀一刀凌迟……还有烈焰焚身……一口一口吐出他苦苦凝结来的心头血……利刃翻搅！烈火焚身！鲜血离体后的彻骨之寒！……真真是创巨痛深如入阿鼻地狱……

当年削皮挫骨，已是等同凌迟的酷刑，如今一缕孤魂悠悠归来，居然又遭荼毒，再次痛比凌迟，又寒热交攻，如重回当年梅岭地狱……再经一次世间极刑……他怎么受得住……怎么受得住……自己，这个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，当时就在他的身边居然没能护住他……

夜深清冷，数日大雪已停，但仍黑云遮月，萧景琰独自拥着长苏坐在这一片昏黑中，随着他一起痛苦颤抖，一颗心也如被乱刀凌迟，痛不可当。他将长苏越抱越紧，似要把他融入血肉来疼惜，脸紧贴在一起，泪水滚落在一起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不知何时起，外面竟风开云散，明月初现，一席溶溶月色寸寸漫入室内，铺下满地银辉，又漫上相拥的两人身上，虽清冷，却温柔，如母亲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孩子，一切痛楚皆慢慢消散……

长苏已不再流泪颤抖，一双秀目慢慢睁开，眼神清明，灿若繁星。轻柔地道：“景琰，没事了，我回来了！”

景琰睁开泪眼抬起头来，松开怀抱，只见长苏神色宁静向他微笑，脸上已全然不见惊恐痛楚与茫然，似已全然恢复，半是惊喜半是小心翼翼问道：“长苏……你想起来之前的事了？没事了吗？觉得怎么样？身上还痛吗？”

“嗯，没事了，很好，痛早就过去了，我记得锁魂咒还不及念完便天旋地转，后来什么也不知道了。此时既还能相见，没有魂飞魄散，当是上天垂怜，此咒有效，你也终于醒来救我了！”

景琰闻言大喜，又絮絮叨叨问东问西，确认长苏确已无碍后，才向他叙述之后一个多月的事。

长苏听得既是惊奇，又若有所思，幽幽低语道：“原来竟是魂魄一分为三，怪不得我只是魂魄归来与你相伴的日子记得清楚，前尘往事却是一片模糊，只有个影儿。”

景琰忙又抱紧他安慰道：“别急，明日便是三魂合一的日子！成功了，就都想起来了！”

长苏笑道：“别这么紧张，我没那么脆弱，让你当个琉璃人似的护着。”

景琰心里有句话想问，却没说出来，此番长苏醒来，似乎眉眼更加柔美，连声音也软腻了，这是怎么回事？不过这是什么打紧的事？只要长苏好好的就行！

他心里翻滚着些许疑问，长苏却目光一转，看到了眼前景琰右手上的齿印。忙问道：“我记得那夜最后咬了你一口，定是咬重了，是不是很痛？怎么还没长好？”

见他着急，景琰忙答道：“哪里咬重了？我只恨你那日为什么不早点咬醒我呢？伤口也早就长好了，只是留下少许疤痕，全然无碍的！”

说着便要把手抽回来，谁知长苏却握着不放，还低头吻上那伤痕……

其实那日即将被吸入葫芦，最后咬他那一口时，长苏虽是拼尽全力，但当时已吐尽心头血，奄奄待毙，又能咬多重？之所以留下齿痕，完全是萧景琰自己“作践”自己的结果。

长苏魂魄被害后，他悲痛欲绝，看着那齿痕只觉这是长苏留给他的最后印迹，便悄悄差人弄来用于溃烂伤口上去腐肉的药撒上，让齿印烂得深些，留下永久的伤痕。药粉撒上，蛰得生疼，他咬牙强忍，当时心痛愧悔无极，只觉非得自虐一下，心里方好过一些。

那几日他尚在病中，静太后担心儿子，日日过来探望，自然一眼便看出他做了什么，只是虽是心疼，却也知道他心里的苦，也只得由他。

长苏的唇凉凉的软软的，吻在伤痕上，如最细腻的丝绸滑过，又如一股清泉流过，吻得景琰心里说不出的安宁熨帖。

良久，长苏抬起头冲他灿然一笑，明眸映着月光显出活泼泼的生气，柔声道：“你看，一切都过去了，我们都好好的！”

温柔皎洁的月光下，美人如玉，笑语嫣然，再看那伤痕齿印，竟也一去杳无踪迹，那只修长好看又有力的手平整如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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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夜晚，正是定好的三魂合一之期，静太后披上带帽的斗蓬，扮作宫女，随景琰再去潜邸，即原靖王府，从密道进入了苏宅。苏宅众人正在院中等候。

大雪过后，今日已全然放晴，此时月儿弯弯挂在树稍，繁星点点缀于天幕。月光星光撒下，苏宅院中的树木枝条似裹上了银色缎带，而院中积雪更反射出幽冷寒光，空中似有朦胧薄雾，一切都让人感觉如梦似幻，似有神迹要发生！

静太后、萧景琰和蔺晨在院子中心站定，小心翼翼地取出各自锦囊中的珍珠。他们周围是蒙挚、飞流、还有黎纲、甄平等一群苏宅旧人，都是长苏生前的至亲好友。此时每个人都大气也不敢出，眼睛睁得溜圈，直勾勾地盯着那三颗珍珠。

按蔺晨找到的奇书中所载，若分裂的魂魄已各自得到抚慰复原，七日后重聚之时，吸月亮星辰之灵气，便可三魂合一！

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，只见三颗珍珠同时出现的一刹那，忽然从三人掌心飞出，在空中碰在了一起，却未融合，而是又弹开，同时三道光芒闪烁，三个身形闪现。一位是英姿傲然的少年将军，白袍银甲，身姿矫健，眉目英挺，气质张扬，正是当年那金陵城最明亮的少年——赤焰少帅林殊；另一位白衣玉冠，襟袖微扬，长眉若柳，眸似深潭，飘逸清雅，气质如兰，正是公子榜首，江左宗主——梅长苏；第三位却是奇了，衣着与梅郎一模一样，容貌也相似，却是去了眉宇间暗藏的深沉与英气，柔美娇弱，长发飘散，肤白如雪，姿容清冷，娉娉袅袅，楚楚动人。

见此奇景，众人一时呆住。景琰吃惊更甚，这几日粉色珍珠中的长苏现身，他便觉得与之前不同，却一心想着抚慰他的伤痛，没朝那个方向想。此时两个长苏站在一起，便看得再分明不过，虽都是眉目如画，气度闲雅，恍若谪仙，但明显

一个是雪满山中高士卧，

一个是月明林下美人来。

众人惊呆，这三个长苏魂魄也惊呆，相互打量，都疑虑重重，默默无语。

还是蔺晨率先打破沉寂，低声对景琰道：“别发呆了，这再好解释不过，长苏魂魄归来，你们朝夕相守这阵子，他定是反复想过若能还阳成功，如何与你长相厮守，以何种身份现于世人面前，百思不得其解，于是便想若是身为女子，便能正大光明与你相伴终生。这次魂魄三分，譬如重生，你身边的这个长苏便因执念，真的化身女子了！”

原来是这样！景琰恍然大悟！可是……可是……这三魂怎么未能合一呢？又怎么合一？

怔忡间，却只见林殊指着梅长苏，向静太后问道：“静姨，他是谁？”

太后忙温言道：“小殊，这是后来的你呀！静姨不是和你讲过，梅岭之上，你被推入雪洞晕去后，有高人救了你，拔毒疗伤，容颜大改。之后苦心孤诣，扶景琰上位，沉冤得雪。这也是你，只不过改名叫梅长苏！”

魂魄割裂，林殊的记忆停在梅岭上被聂真推入雪洞之时，后面之事一概不知。这几日静太后虽有讲过，但他仍觉朦朦胧胧，半信半疑。此时，见了梅长苏真身，更觉不可置信。于是有此一问。

静太后答言后，萧景琰和蒙挚也急道：“小殊，没错，那是你！”

黎纲甄平原为赤焰军中十夫长，随他们来的苏宅旧人都是江左盟中长苏近卫，其中也有赤焰旧部，都识得少帅真容。忙拜倒一起进言：“少帅！这……真的是你！”这群钢铁汉子，同时见到少帅和宗主，又是惊喜激动，又是感伤，已经都是语带哽咽。

这时，林殊才注意到场中诸人，一张张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。

大家都老了？后面发生很多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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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雪满山中高士卧，月明林下美人来。”引自：明代高启的《咏梅》

琼姿只合在瑶台，谁向江南处处栽？

雪满山中高士卧，月明林下美人来。

寒依疏影萧萧竹，春掩残香漠漠苔。

自去何郎无好咏，东风愁寂几回开。

其实两个长苏站在一处，我更想引用的是：一个是“山中高士晶莹雪，”一个是“世外仙姝寂寞林”，但这个是红楼梦中形容薜宝钗和林黛玉的，又觉有点不合适，改成形容高洁梅花的两句诗，对于梅长苏似乎更合适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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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快十万字了，深感写文不易，要克服时间紧的困难，要克服没信心的困难，不管怎么样，这篇快要完结了，争取写完，否则半截子文留着，自己难受，读者也难受，只能删掉。鼓励自己一下，争取写完这篇！也请看文的朋友鼓励鼓励我，谢谢🌺🌺🌺